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糾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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糾纏

電梯載著沈言承到達十二樓,門一打開他就飛速地沖了出去,一刻也未曾逗留。

砰砰砰!

1207的房門被他敲得碰碰作響,病房主人因為上次被殺人犯敲門的事件嚇出了陰影,看著眼前這熟悉的場面,害怕地躲到墻角。

門依舊在響,他顫抖著身子警惕詢問:“誰?”

“是我,開門。”

林柯聽見熟悉的聲音才收起膽怯露出微笑,門一打開就被對方抱了個滿懷。

“言……言承?”

林柯看著突然撲上來的男人,疑惑道:“怎麽了?”

沈言承把人緊緊抱在懷裏,感受到懷中人炙熱的心跳和體溫,恐懼感才有所消退。他低頭查看林柯的面色,精神飽滿氣血紅潤,看上去並沒有異常。

“舒警官說你有事找我,是檢查出了什麽問題嗎?”

“我……我?”林柯不解。

他並沒有找沈言承,歪頭疑惑地看向男人,但還不等他結結巴巴的解釋,沈言承又問:“你的檢查單呢?”

檢查單……

經過提醒林柯才想起這個東西,他轉身拿起桌子上的單子遞了過去,沈言承也在此時熟練的關門避開了走廊上的監控。

男人接過單子細細查看,確認病情沒有惡化才松了口氣,擡手自然摸上林柯的頭。

“沒事就好,想我了?”

他以為林柯找自己只是因為思念,並沒有想到是因為有人從中作梗。

林柯擡頭看著比自己高一個頭的男人,點點頭。

沈言承柔聲安慰:“我這邊事情都已經完成了,以後不會再輕易把你丟給別人,不要害怕。”

他的眼神柔情似水,那根本不是醫生看普通患者能流露出來的情緒。

林柯很乖也很懂事,聽懂沈言承安慰的話,兩只小手握住他的一只大手,盯著對方的眼睛認真道:“你可不可以,答應我一件事。”

“你說。”

“你能……”猶豫片刻他還是決定說出來,“你能少跟單承來往嗎,即使是為了計劃我也不喜歡,很不喜歡。”

林柯聲音雖然弱弱的,開口卻無比堅定,他的眼神也如語氣般堅毅,已經不再是懇求而是命令。

幾乎是命令般地開口,把內心的不滿表達出來。

膽小怯懦的人在愛情面前也會鼓起勇氣。

“好。”沈言承毫不猶豫地答應,“你不喜歡我就不做。”

“你很累。”林柯撫上他疲憊的臉,眼裏滿是心疼,“去休息休息,我會,守著你。”

他的話幾個字幾個字的往外蹦,只有這樣才不會結巴。

“不打緊。”

身體上的疲憊在見到愛人的那一刻就已經消散,他把今天知曉的好消息告訴給林柯:“儀器發展到第七十六個版本,已經成功清除了一個實驗體的副人格,只是實驗過程非常痛苦。”

沈言承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林柯,林柯身子弱受不了那種程度的痛苦,所以這個儀器還是不夠完善。

“我已經向專家提出建議,讓他們減少實驗過程帶來的痛苦,盡量做到實驗無痛化,也總結了很多自己認為可以修改的地方。”

沈言承允諾:“相信我小柯,很快就會有結果的,我們就要熬過去了。”

林柯看著他為自己擔憂忙碌的模樣,滿臉不舍:“沒關系的。”

林柯搖搖頭:“我可以承受痛苦,別人可以的事情我也可以。”

只要能清除體內的罪犯人格,多疼他都可以忍受。

“不行。”沈言承立刻否認,“你沒有見過實驗體被折磨的樣子,簡直是生不如死。小柯,你的身體太過虛弱,承受不了那種程度的痛苦。”

林柯低下頭沈默不語。

從小到大,他這糟糕的身體給父母給沈言承帶來了太多麻煩。

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他不能劇烈運動,不能情緒激動也不能過度勞累,活到現在有太多個禁忌,要不是沈言承他早就堅持不下去了。

治療十幾年好不容易穩定下來,副人格的出現卻讓他的身體再次倒塌。

林柯這虛弱的身體,根本沒辦法承受兩個人格。

兩個不同的人格意識在身體裏面打架,受累的只有林柯自己。

本來他和沈言承都快要結婚了……

林柯強忍著心底的失落,牽強地扯出笑容:“先去休息吧,你真的很累了。”

男人臉上的疲倦怎麽都遮蓋不住,連笑都帶著疲意,看得他很是心疼。

“好。”

沈言承自如地躺到病床上,林柯卻是拿起床頭的鬧鐘定了個鬧鈴,定完之後兩人的眼神對視上,相視一笑。

沈言承溫柔地盯著他,眼神裏全是愛意,拍了拍床空閑的地方,開口邀請:“一起躺一會兒?”

林柯慢慢挪到床上,小聲提醒:“只有兩個小時的時間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沈言承把人抱在懷裏,內心感覺無比安心,“足夠了。”

小憩一會就夠了,晚上還有活幹。

愛人在懷總是特別容易安心,只一會他就進入夢鄉,呼吸均勻的打在林柯手上。

林柯盯著他熟睡的臉龐,大腦卻格外清醒。

現在是下午四點,沈言承必須在六點之前離開這個房間,因為六點之後副人格隨時都會出現。

他們的關系暫時不能被單丞發現。

明明彼此相愛了那麽多年,現在卻要背著身體裏的另一個人格相愛。

還真是可笑呢。

雖然心裏難受但他相信沈言承,沈言承已經為自己犧牲太多,付出了他全部的時間和精力,甚至於去接近單丞。

所以林柯只能懂事一點,忍一忍,再忍一忍。

絕對不能再給他添麻煩了。

林柯在心中祈求曙光快點出現,快點把他從地獄裏拉出來。

已經要堅持不住了。

天空中烏雲徹底散去,太陽露了個頭卻即將落下,夕陽的餘暉把天空渲染成金黃色,像極了一幅美麗的畫卷。

可惜夕陽不是曙光,無法照亮黑暗。

……

晚上十點,沈言承坐在辦公室裏處理文件,單丞躺在沙發上愉悅的晃著腿。他手裏拿著一張老式報紙,正利用它打發這無趣的時間。

醫院的日子很無聊,無聊的時候單丞就喜歡沒事找事兒,這種行為非常打擾沈言承辦公,所以就托人找來一些老式報紙。

辦公的時候單丞就安靜的坐在沙發上面,一邊閱讀報紙一邊打發時間,二人各司其事誰也不打擾誰。

報紙上的內容看多了也容易枯燥無味,單丞把它丟在一邊,目光不自覺被男人吸引。

認真工作的人總是帶著一股莫名的吸引力,單丞被沈言承的臉吸引,靠在沙發上欣賞著他的容顏。

沈言承的睫毛很長,工作時的氣質像極了叱咤風雲的boss,全身上下透露著一股游刃有餘的感覺。

他的皮膚很白,嘴唇很軟很好親,有點忍不住了。

單丞起身走到沈言承身邊,趁他不註意時一屁股坐在對方腿上,手環上他的脖頸,湊到他耳邊吹了口氣。

耳朵是人體很敏感的一個部位,氣流在耳邊穿梭,擾得心裏癢癢的。

這個行為把暧昧值拉到最滿,沈言承動作一頓,眉頭緊皺在一起眼神瞬間陰霾,同時帶著怒意命令:“下去。”

單丞才不會乖乖聽話,他認為自己和沈言承是愛人,就跟傳授給淩霄的知識一樣,愛人相處的時候是控制不住欲望的。

情到深處必生愛欲。

單丞盯著他的眼睛,用極具暧昧的語氣說:“又不是第一回了,怎麽每次都這麽矜持。所以言承還是喜歡我主動,是嗎?”

說完就靠近把嘴就湊了上去,打算在他臉上留下一點屬於自己的印記,卻被沈言承瞥頭躲開。

單丞撲了個空,無奈輕笑。

他早已習慣被對方拒絕,只當這次又是欲擒故縱的把戲,對準方向再次親了上去。

依舊被對方躲開。

他這才註意到沈言承陰沈的目光,對方看都沒看自己一眼,冷著聲音說:“我在工作。”

單丞當然知道他才工作,以前這種事情也發生過幾回,只要他再撩撥幾下,對方就會如願的繳械投降。

所以單丞並沒有把他的告誡當一回事,手摸上對方的臉,把他的頭掰了過來。

單丞的指腹在對方臉上摸索,帶有侵略意義地說:“工作什麽時候都能做,這種事情等不得,不是嗎?”

如果是之前單丞如此攻勢必定已經取得成功,但今天對方有點不一樣。

沈言承眉頭緊皺,用力握住單丞的手腕,把他的手從臉上拿下去放回該放的地方,同時握住停留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,把人從身上扯了下去。

單丞本就是靠著手臂的力量才能賴在對方身上,失去支撐點後身體立刻搖晃,最後差點從對方腿上摔下來。

沈言承見他即將摔倒才好心的扶了一下,手環上他瘦弱纖細的腰肢。

單丞見男人終於主動,欣喜的準備再次貼上去,卻聽到對方無情的命令:“下去。”

愛人在懷怎麽可能輕易忍住,他依舊不死心,擡起手臂準備再次擁抱。

沈言承終於忍不住,一把抓住他亂摸的手,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:“單丞,我說了在工作,不要挑戰我的耐心。”

單丞見這冰冷的語氣以及陰霾的臉,才終於意識到不對勁,無奈從他身上下來乖乖巧巧的站在旁邊,嘟囔道:“怎麽今天防我防的這麽嚴實。”

是心情不好嗎,以往這樣撩撥他肯定會貼上來,可今天都這樣主動男人依然毫無所動。

單丞露出不解風情的表情,氣鼓鼓地說:“我們已經很久沒那個了,你一點都不想嗎?”

他都那樣勾引,怎麽還能正襟危坐,連拒絕也這麽幹脆。

實在是不正常。

沈言承壓下憤怒的情緒,盡量不帶波折的解釋:“今天還有很多活要幹,沒有時間。”

騙人,之前滿桌子文件等待處理的時候不照樣丟下工作和他糾纏了半天。

單丞撇撇嘴,對這奇怪的拒絕舉動,腦海裏不自覺響起淩霄的話。

清除儀器三個月後就會投入臨床使用,可沈言承從未跟他講過這件事。

一但儀器研究成功等待他的就是死亡,他和沈言承是愛人,如果對方知道肯定會說出來的,他沒理由欺騙自己。

單丞拳頭緊握,雖然很不想相信淩霄的話,但沈言承從未在他面前提過儀器的事情。就好像有意把這個話題避過去,不想被自己發現一樣。

事關生死由不得半點馬虎,單丞走到椅子後面趴在了對方身上,黏膩地說:“最近醫院傳出來一點風風雨雨,你知道嗎?”

“什麽?”沈言承盯著屏幕認真工作,隨意回答。

“聽說清除儀器快要研究完成,馬上就要投入臨床使用,這件事是真的嗎?”

沈言承背對著單丞,眼神瞬間警惕:“你從哪兒聽來的?”

“別人隨口說的,我就聽了兩句。”單丞裝傻,試探地問,“真的有這麽一回事?”

“我從未聽說過。”

“沒有源頭哪兒來的謠言,所以醫院的儀器研究到什麽地步了?”

沈言承拳頭緊握,轉過身質問:“你不相信我?”

他的語氣分外冷漠,好像真的動怒了。

單丞的語氣立刻軟了下來,解釋道:“怎麽會——只是聽說了這個消息很是害怕。如果儀器真的研究成功,恐怕我要被醫院強行清除,到時候你我就陰陽兩隔了。”

他摸上男人的臉,甚是委屈:“你是Redemption的醫生,自然不能與醫院對抗,到時候醫院要是真的下命,我們就要徹底分開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沈言承一時失語,不知道該如何回答。

“言承——”單丞看上去分外可憐,“我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,不想讓我們分開。”

即使知道這不可能,他卻依然有所幻想。

罪犯人格和主治醫生是不會有結果的,單丞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想的就是走一步算一步,但慢慢堅持居然走到了現在,他也已經開始畏懼死亡。

人心總是貪婪的,有了一點就想擁有更多,所謂貪心不足蛇吞象,欲望是永無止境的。

單丞想一輩子和沈言承生活下去,不想分離。

沈言承從他眼裏看到了貪念,想起今天從專家口中聽到的消息,心裏清楚要是被單丞知曉此事,恐怕會把醫院攪的天翻地覆。

必須先把他穩住,讓他相信這只是一則謠言才行。

沈言承放緩語氣,解釋道:“我從未聽說過,據我了解清除儀器的研究一直停滯不前,已經很久沒傳出有用的消息,也許是有病人太想出院胡謅出來的。”

“真的沒有?”

“既然不相信何必來問我?你不如直接去問傳出這個消息的人。”

單丞聽著對方愈加冰冷的語氣,終於松了口氣,柔下聲音道歉:“對不起,我實在是太害怕了才會這樣。”

沈言承盯著他的眼睛,無所謂的轉過身繼續工作:“你先回去吧,我還有事情要忙。”

“可是——”

“單丞。”

男人很少叫他的名字,每次呼喊大名就代表真的生氣了。

沈言承冷聲:“我說過在工作,你希望我把你丟出去還是自己走出去?”

他的表情格外冷漠,宛如一個剛見面的陌生人。

單丞見勢不對急忙跑路:“你忙,我下次再來。”

他飛速關門跑出去,站在走廊上面憤怒的錘墻。

該死,言承因為他的質疑而生氣,都怪自己相信了淩霄的話。沈言承一旦生氣沒個十天半個月都不會消,在這段時間裏他會一直冷漠。

也就是說未來十天沈言承都不會理自己了。

都怪淩霄。

都是他的錯。

要不是聽信了他的鬼話也不會惹怒言承!

單丞以為沈言承生氣是因為自己不相信他,殊不知辦公室裏面的沈醫生正為自己把單丞打發走而高興。

小柯說過不喜歡他和單丞待在一起,那就想辦法冷著他就是了。

剛好單丞撞在槍口上,一個完美的理由。

這段錯綜覆雜的關系只有單丞被蒙在鼓裏,經好心人提醒後,又被沈言承的幾句話給糊弄過去。

正如淩霄所說,愚蠢至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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